《你作业写完了吗》10
*校园/误会/笨蛋爱情/He
*富少爷×穷学生
*直球专一马少×善良呆萌小林
“又不是，错过你。”
“上车，我们回去补课。”
“啊...哦，好...好的。”
马群耀说完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林祎凯怔了一下，他恍惚听见背后的风铃声在响，并不算清晰的脆声小巧巧硬生生提醒着他，有风的夜要变深了。
可今天，林祎凯还不能休息。
林祎凯嘴角微微撇向下面，很短一瞬间又恢复原样。
他没有期待马群耀会忘了补课这件事，毕竟一下午打两份工的不是别人，而挣别人高工资的人也不应该有一开始就讨价还价或者讲条件的道理。
只是再理所应当的事情放在一具疲惫的身体上也会发自内心觉得有些于心不忍，而即使是这样，林祎凯也只是在撇嘴的一瞬间不忍了一下而已。他早已经学会了如何挣钱，学会了如何忍耐着挣钱。
他的胃里是热热的汤面和不太愿意吃下去的丸子，好像把他的思绪也给填满了，脑袋晕沉。胃液消化食物的过程让他的神经细胞都变迟缓了，让他的脑子转得慢起来，让他想不出也想不好更合适的理由来拒绝马群耀的要求。他甚至，连拒绝都没有拒绝。
等马群耀教他学完专业课，他又该怎么回学校。
从别墅区走到已经没有车会再开过去的车站，然后顺着站牌走上半夜一路走回学校......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能拿来之不易的工资来冒险，就算走也是可以走回学校的，也是没关系的。
没关系，林祎凯以前已经走过很多路。
没关系，林祎凯反正得继续走下去。
所以没关系，不管是什么。
都没关系。
马群耀把车停在车库，他一路上都没有跟林祎凯说一句话，只是胸膛起伏过几次，始终面无表情。
这些是林祎凯偷偷转头看到的，马群耀的侧脸棱角分明，像美院上课时用到的雕塑，或许雕塑是按照他的模样刻的也说不定，睫毛落下的阴影在窗外的灯光下时隐时现，真的很好看。
马群耀关上车门的声音很大，这让林祎凯觉得他好像在生气，难道是因为给自己买了晚饭不高兴了吗？那下次他再请回去就好，再请的时候不吃面条了，要不然吃一点烤肉什么的。
林祎凯跟在马群耀后面走，心里乱七八糟想着。
花坛里的植物很高，路灯的光透过宽大的叶子之间的缝隙，在像小森林一样的别墅园区里被削弱了很多。
“林祎凯，跟上来。”
马群耀扭着头叫林祎凯，语气里尽是嫌弃和麻烦，脸上却全然没有不耐烦。
林祎凯嘴里“哦”了一声小跑过去，可不一会儿又落在后面一点。
他好像跟不上马群耀的脚步。
当马群耀已经在迈右脚的时候，林祎凯的左脚刚落地，当马群耀开着豪车在街头穿梭的时候，林祎凯在便利店还是什么店里摆着货架上的货......他始终比马群耀慢一步，所以他始终会落在马群耀身后，也许永远也无法跟马群耀一起并肩走。
就这样跑几步再走几步，林祎凯跟马群耀之间保持着没办法恒久拉进的半米的距离，到别墅大门的时候，胡叔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少爷，晚上老爷来电话了，你不在刚刚又打过来了视频，现在还在等着。”
“胡叔，一会儿找身干净的睡衣送我房间，小一点的，别太大。”
一边换鞋，马群耀一边凑在胡叔耳边小声吩咐。胡管家看看站在门外踌躇的林祎凯，心领神会，不紧不慢从鞋柜里拿出那双给他准备的拖鞋，像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样招呼他进门来。
“老马找我干嘛？”
马群耀眼睛看着胡叔皱着眉往沙发走，茶几上的背记本里立刻传来马宁川生气的低吼。
“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家！我今天联系了你们系主任，下午的班会为什么不参加？一天到晚在外面闲混！你多大的人了，还需要父母操心你的作息和生活吗！”
马群耀皱着一张脸，快速眨着眼睛，好像马宁川的声音里有沙子，隔着屏幕飞出来迷了他的眼睛。
“我下午没课，出去打保龄球儿了怎么啦？”
马群耀靠在沙发上，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你！你个不成器的东西，成心气我和你妈啊！”
“行了行了，老马同志。您别生气，气大伤身，我不跟您聊了啊，我还有作业没写呢，我得学习呢！”
马群耀说着就要起身，没有再皱眉，也不再不耐烦，眼神示意林祎凯跟着他一起上楼。
“小兔崽子！你...！你给我回来！再让我发现你在学校不老实上课！你的卡就别想......”
中年男人愤怒的声音还在继续，响彻整个大厅，马群耀像没听到一样，插着兜领着林祎凯上楼了。
林祎凯跟在他后面，从他的后脑勺看不出任何难过和伤心，他刚刚在鞋柜旁边站着，心里跟着背记本里的声音颤了又震。
他不是害怕，他只是不熟悉，他张这么大，除了外婆，都没有一个像样的亲戚来关心他，连骂他的人，都没有。
林祎凯轻轻叹口气，今天够累的了，他还是把精力放在补课上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卧室里，马群耀从床边搬了一只小沙发放在桌子旁边，他看着林祎凯掏出背记本和两支笔，一副乖乖三好学生的模样，自己倒像他雇来的家教了。
“今天学什么？”
林祎凯望着马群耀的脸，眼睛里像是存了两汪清泉。
“先学这一章吧。”
马群耀咽了咽口水，把一本高数书翻开，那本书林祎凯其实也不陌生，除了封面和颜色不一样，卷翘的书角比上一本《文学鉴赏》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再熟悉一下公式，然后先算算这道题。”
马群耀的书虽然破，可他人讲起课来却很清楚，加之林祎凯学东西很快，不一会儿就已经可以开始试着练习了。
马群耀转着眼在房间的天花板上溜了一圈，又撇撇埋头苦写的林祎凯，他趴在桌子这一边，留给林祎凯一个后脑勺，一个本想把脸转过去，却不好意思的后脑勺。
林祎凯写到一半，忍不住抬眼看了看一旁的马群耀。马群耀安静的趴着，像睡着了一样。
其实马群耀也会难过的吧，就算是二十岁的人了被父亲骂了，也会不开心的吧，再怎么说他也才二十岁，距离离经叛道的十八岁也不过过去两年的时间而已。
林祎凯看着马群耀，他的眼神不自觉变得柔软。
祝你一直顺利有点难，那就，祝你以后可以在不想吃虾的时候就能不吃吧。
以后不要被骂，马群耀。或者，少被骂一点。
说好的两个小时的补习一个半小时就结束了。
已经快十二点了，林祎凯收拾书包的时候心里沉沉的，他甚至有了一种豁出去要向胡叔借一辆自行车的冲动。
“林祎凯，这会儿已经没有公交车了。”
“嗯，我知道。”
“宿舍也锁门了。”
“是，锁门了。”
“那你怎么办？你今晚睡在哪儿？”你回不去了。
林祎凯抓起书包，他微微皱了皱眉。
去住招待所吧，嗯，花不了很多钱的。
刚要开口告别，马群耀就递过来一套睡衣。
“你住我家。”
林祎凯楞了一下。
“你以后住我家。”
不容分说的语气。
不是你住我家吧，也不是你今天住我家。
“我怎么能住你家......”
“你学得太慢了，我觉得还不够好。你住我家，我随时教你，而且这样你还能省下下学期宿舍的费用不是吗？你的工资不变，外带包吃包住，车接车送，你只用，跟着我就行了。”
马群耀把衣服塞给林祎凯就走出去了，连回答也没等到听，林祎凯站着，眼睛瞪得大大的，脑袋里面转得都要冒火星了。马群耀开出的条件真的很诱人，可林祎凯完全没功夫考虑，他只记得最后马群耀说的，跟着他就行。
什么意思啊。
林祎凯真的不明白，不过，也许他以后都不能再拿马群耀给他的补课费了，那样的话他就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与此同时，马群耀站在外面背靠着门喘气，一张脸涨得通红。
这一次，马群耀没觉得自己有病。
一点也没有。
校园的论坛上不知道是谁上传了一篇文章，不知道学院和性别，只知道昵称用的是“可人”。帖子一经发布，无数青年男女阅读后有的觉得痛彻心扉，有的觉得遗憾无尽；可也有的在读了后跟异地的恋人重拾希望，有的甚至买了票在清晨奔赴热烈。
《Miss》的点击率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暴涨，跟泄洪一样淹没了校园里所有的声音，不管是畜牧学专业的还是搞化学实验的，无一“幸免”，甚至连宿管阿姨也在群里收到了几条哀嚎。
这篇寓意像树杈一样分丫而长的文章自然也没有躲得过文学院老教授的眼睛，于是这一次的作业就从听课心得就变成了“浅析Miss的两种含义”。
季风往嘴里送了一个照烧肉丸，鼓着腮帮子问斜对面的林祎凯，“林祎凯，你准备怎么写这个词，选‘想念’，还是‘错过’？”
林祎凯很快把嘴里的干炸香菇嚼一嚼咽下去，他想了想，转头看了看马群耀。
马群耀坐在他旁边，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米饭，也回过头来，跟他对视了一眼。
他也在等着林祎凯回答，只是刚刚没好意思问。
只剩季风坐在对面，一头纯黑的问号又把一颗丸子塞进嘴里。
林祎凯低下头，又慢慢抬起来。
“我选，‘错过’吧。”
季风像是被丸子噎了一下，咳嗽中注意到马群耀眉头都要拧成疙瘩了。
林祎凯却不再转头看马群耀了。
他小时候经常想妈妈，可是后来发现想念有什么呢？ 想念没有用，如果硬要他挑出一点来，唯一的用处就是提醒他，他错过了。
错过了母爱，错过了一个完整的家庭，错过了一个普通平凡却是无法轻易得到的童年。
错过，是一个动作，也是一种过去式，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在想念了。
所以错过有时候便可以等于想念吗？
可是他不会说想念，因为林祎凯不做没有用的事情。
其实他也会在心里试探着安慰自己。错过，说出口的时候，他会觉得，这一切好像都是他的错。
是他的错，才错过了他的错过，才有了他的想念。
而他的错，不需要别人承担，他的错，他得自己弥补，这样，在每一次想念的时候，他才可以让自己疼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为什么，非选错过......”
马群耀盯着对面季风的手，低声说了一句，像是问又像是在思考，总之很小心。
一共两个选择，选哪个都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而在马群耀这里，林祎凯选择后者，是他自己非要这样做的。
“你有悲剧情节啊！你错过谁过，还是，你要错过谁？”
马群耀忽然又激动起来，他朝林祎凯扬起下巴，声音变大了，听着却很没底气。
马群耀这小子，不会是把后槽牙都咬紧了吧。季风吃完了最后一颗丸子，抱着臂琢磨。
没人再说话，一时间，食堂三个人的桌子上显得有些冷清。
半晌，林祎凯撇了马群耀一眼，声音小小的才开了口:
“又不是，错过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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