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业写完了吗》09
*校园/误会/笨蛋爱情/He
*富少爷×穷学生
*直球专一马少×善良呆萌小林
“而他，似乎脱轨了，从遇见林祎凯开始。”
车里空调温度刚好，林祎凯动作不大地捂着口鼻打了一个喷嚏。
“秋！”
四声。
连打喷嚏的声音都是小小的，短促而微弱，似在压着鼻腔里的气体，但其实平时他就是这样，可今天的喷嚏声的确有些过分了，好像都不如拉出安全带时的声音能够让人容易听见。
他刚才连跑带走，还带着跟马群耀通话时少见的与平时异样的情绪，后背出了一层薄汗，这会儿才感觉出来。
马群耀开着车，没扭头，下巴朝后面抬了抬。
“你伸手拿，靠背后有毯子。”
林祎凯确实觉得汗水隔着衣服在冷气里蒸发着，他身上凉冰冰的，他也怕感冒，夏天得了热感冒，他人遭罪没关系，但是兼职恐怕就会受影响了。耽误了兼职这个月就攒不够钱，没有钱他等得起，有人等不起，他现在可病不起的。
他先是转了转身体，快要面朝着马群耀，然后伸出右手去够夹在网兜里驼色的绒布，怀里的面包包装袋因为挤压发出滋滋啦啦的响声，在充斥着淡淡的佛手柑清香的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有点不和谐。
网兜很牢，里面的东西林祎凯没拽出来。
马群耀视线始终看着前面，其实路程很近，只是路上的车很多，当下又在路口的绿灯前稍稍排起了队，他预计如果步行也不会比坐车慢多少，他皱了下眉头，可是他刚刚答应林祎凯不会让他迟到的。
但是做出承诺的人却很快转了方向盘，过了路口稳稳把车停在了路边。
林祎凯见车停了下来，可还没到地方，以为马群耀要让他下车了，便准备收回胳膊。马群耀不说话很快解开安全带，向右转身，林祎凯刚刚收回手马群耀的身体就靠了过来，他的头差点就撞到林祎凯的肩膀。
马群耀没说话，他把毛毯展开递给林祎凯又自自顾启动车子，林祎凯接了过去，后背的汗也不知道是干了还是又新出来了，短短的时间里，他好像被水冲洗了一番又塞进冰柜然后被捞出扔进了温泉池。
于生理上讲不是很好的体验，可以说很差，可他心里莫名感觉，怎么轻飘飘的，踩在云端，大概是这样子的吧。
距离便利店还有不到五百米的路程，需要花几分钟呢？连一分钟也花不了吧。
马群耀的数学真是不好，连这种账也算不清楚，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他的毛毯能带给林祎凯缓解吗？
林祎凯的生物大抵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然他现在盖着毛毯怎么会觉得脸上有些热，而在毛毯下面双手攥紧了书包带呢？
“你快进去吧，刚八点整。”马群耀说得很急，不知道的还以为林祎凯下一秒要赶飞机。
林祎凯抱着书包站在车门外探着头点点头，一字一句道: “谢谢你，马群耀。”
谢谢你送我，也谢谢你把毛毯给我盖。
虽然有一点点迟到，毛毯也没有能抵得住下车后又打了一个喷嚏，但是林祎凯这次的谢谢比他之前说的任何一句都要轻，却都好听。
不是客套，不带功利，没有敷衍，唯有愿意。愿意在八点零一分的时候还背对着便利店的门对车里的人说一句谢谢。
风铃声响了响，就被淹没在闹事的嘈杂里，人声混着汽笛，被晚风吹得很远。
马群耀不开心一样靠着椅背，他忽然撇眼发现副驾的座位上的半个面包。
林祎凯应该是刚刚匆忙下车掉在那里的。
那就是林祎凯今天的晚饭吗？
那是林祎凯每天的晚饭。
马群耀“砰”的一声关上车门，长腿迈上台阶，走进了便利店。
风铃又响了，响得，比刚才要长。
两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手里拿着两杯冒着热气的鸡肉丸子串挽着手臂向外走，边走边把头凑在一起笑着窃窃私语，马群耀侧身让路时，就不小心听见了高中生嘴里的激动。
“你看见了吗！他的睫毛那...么长啊！”
“看见了看见了！他好帅啊...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我们下次来去试试要个电话啊？”
“啊！好啊好啊，不过帅哥会给吗？说不定人家有男朋友......”
林祎凯刚弯下腰从抽屉里拿出一卷新的热敏收银纸，再抬头就看见马群耀一脸铁青趴在收银台上看他。
“马群耀？你，你没走啊？”
马群耀挑着眉，把一瓶水慢慢放在收音机前，水瓶重重落地，震得桌面上的一盆小花都抖了起来。
“什么叫我，还，没，走。林祎凯，你就那么不想看见我？”
马群耀心里咯噔一声，他从刚才起就有点烦，现在很难不从林祎凯的话里自己脑补出嫌弃的意味来，于是他私自篡改了对方说话的内容，无意识把林祎凯放在了一个负心汉的位置上。
林祎凯一开始眼里亮亮的但他没想到马群耀又发脾气了，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也许晚上他真的不该答应等马群耀，不该坐马群耀的车，不该接下毛毯......
不该占用马群耀的时间。
林祎凯面前的机器打开着，他手里拿着收银纸，很快的摇头，“没有没有。”
失望没有必要，他跟马群耀除了雇佣关系，也没有其他交集了。
林祎凯心里紧了一下，是心脏收缩的感觉吧，不知道，反正，好像有点疼。
但还是要解释清楚。
这样子看上去就好像他是个把机器搞坏了的修理工，正在真诚地像试图朝他碰瓷的雇主解释清白。
林祎凯头上的便利店员戴的棕色八角帽在马群耀眼前晃着，晃得他的心里开始发软。
而他不知道在他心软的时候，林祎凯的心因为他，抖了抖。
“咳咳，你说的九点给我打电话，就是在这做兼职吗？”
马群耀说完起身，四处打量着不大的门面。
林祎凯松了口气，忙着把手里的活干完，他扫了桌上的水，只低着头轻轻说了句，“我请你喝吧，这个水便宜，所以我能请你的。”
马群耀拿过去水拧开喝了一口，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嗓子很干，比留在车里的半块面包更干。
“对了，我忘了问你。”
他终于把视线落回收银台，此时林祎凯也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马群耀的眼睛是圆圆的，黑色的瞳孔里沉着干净的青涩，而林祎凯眨眨眼，把自己看过的世间的困苦眨碎了，他不想马群耀被这些东西吸引，当然在他选择隐藏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的眼里再一次生出的是明亮，像夏季日光照进水里泛起的涟漪那么耀眼，跟马群耀眼里的一样，没有任何杂质。
“你上次怎么去我家的？”
“坐公交车去的。”
“我家那附近，还有车站？”
马群耀蹙起眉想了想，“没有啊。”
“下了车，走一段就到。”
林祎凯说的没错，下了车，走两公里就到了，只是，有点长的一段。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了，便利店里的自来水加热器响了，显得店面更安静。
马群耀靠着柜台又喝下半瓶水，转了过来。
“你请我喝水，我请你吃饭吧。”
如果不是马群耀嘴角勾起的一点点笑，林祎凯差点要相信马群耀刚刚不是在做深呼吸而是叹了口气了。
过了八点半，便利店里买东西的人就少了，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热，丸子和考肠卖得不多，林祎凯也不用再往机器里添食材。
马群耀把杯面的盖子打开，跟林祎凯面前的杯面换了换。他吸了口面，滚烫的汤汁滑进胃里，额头也出了汗，而这样竟让他觉得有些惬意。
他身边坐着林祎凯，安安静静地跟他一起吃他泡的面，虽然林祎凯不吃辣，但吃的杯面跟他的也是同一个牌子的。
货架上那么多杯面，可是林祎凯选的跟他的一样。
那么，街道上那么多的人里，林祎凯是不是也会选择他呢？
马群耀的脑海忽然蹦出这样的想法来的时候，他的耳朵自动把周围的声音剔除掉了，他的胃里火热，可他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这不再是一个杯面辣不辣的问题了。
眼前有一张纸递了过来，拿纸的手指修长白细，马群耀的思绪在混乱中告诉他，林祎凯的手真的很好看。
这样好看的手，在打了很多工之后，皮肤还是看上去很嫩很滑。
马群耀咽了嘴里的面，吸了口气接过纸擦了擦嘴角。
好像，还有点香。
九点林祎凯的兼职结束，马群耀跟在林祎凯后面走出了便利店。
他其实完全可以告诉林祎凯，明天白天的时候再补课也不迟，或是把林祎凯送到最近的公交车站牌，去等末班车。
可是马群耀没有，那杯辣面把他的心烫疼了，他之前所有的迷茫都来自于一个林祎凯，说来可笑，他一个人在马家长到这么大，什么东西要不来，什么人得不到。
马群耀不可否认，他看似坐拥一切，却也一无所有，以前他总是坐在云端，不冷不热的看着世界在金钱的轨道上运转，而现在他无法掌控的东西越来越多了，世界扔在运转，而他，似乎脱轨了，从遇见林祎凯开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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