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业写完了吗》04
*校园/误会/笨蛋爱情/He
*富少爷×穷学生
*直球专一马少×善良呆萌小林
“我不是，小鸭子。”
林祎凯跟在经理后面，身上的衣服还往下滴着水，从门口到吧台滴了一地水渍，他捏着衣角，经过正在打扫卫生的店员时，趁一旁擦拭台面的服务生不注意，把一些水拧在了柜台旁边的拖把头上。
经理是个中年男人，个头不高，但很壮实，额头前系着一条靛蓝色的头巾，一两根短短的刘海从里面翘出来。林祎凯第一眼没有很看懂那条头巾的用法，也许是用来装饰经理的一头卷发的，也许是单纯的想要系一下......他一路跟着走，心里想着这些他头一次遇见的事物，没注意到已经来到了更衣室。
蓝头巾经理让他在门口等一会儿，去向一个高个子店员借来了一套干净的运动服递给他，让他进去把湿衣服换下来。
林祎凯刚刚淋了一路雨，湿衣服就贴着皮肤，就算是夏天，此时也觉得有些发冷，室内开着空调，他抱着衣服后知后觉打了个喷嚏，小声说道:“谢谢经理。”
“嗯，不用。”经理把手抱在身前，右手抬起食指和小拇指朝林祎凯摇了摇，“你是小桃哥的弟弟嘛，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尽管来问我。你第一天来这，先从手洗杯子开始吧，慢慢我再教你怎么用洗杯机。”
说罢朝林祎凯眨了一下左眼便转身朝吧台去了。
林祎凯怔怔地站在原地，咽了咽口水，进了更衣室。
换好衣服后，林祎凯把书包锁进柜子里，直接去了厨房准备开始晚上的工作。他一心只想赶快赚钱，攒钱，像是每个勤工俭学的学生一样，可他又跟每个打工赚外快的人不同，他的钱每一分都有价值，每一分都无比的重。
他无法承担的重量全都来自那些日积月累的数字，而那遥不可及的数字却时时出现在他心里，提醒他，你还要继续背，你还背得动，你还得背，你不能放弃。
其实林祎凯早已经放弃了，他放弃了自己他放弃了整个学生时代的轻松，当同龄人在考虑周末去哪里看一场什么样的电影时，林祎凯想的是他的一天还剩下几个小时可以用来在城市里奔波，辗转在不同的店面里，换上不同的工作服。
有时候他站在宿舍的阳台上，看着楼下三三两两打球回来的人，看着抱着书从图书馆回来的人，他的心里是温热的，起码，那些不曾在他身上发生的美好的事情是存在的，他看见了，便足够了。
一滴凉水滴在他肩膀上，头顶是刚洗好挂起来的衣服。
没课的时间，是他最忙的时候，而他现在马上要开启这份忙碌，他就要走了，离开这座象牙塔，把自己的每一分钟掰开揉碎交付与生活，把自己融进最底层的烟火气里去，把自己散在这座城市绚烂烟花过后的的青雾里去。
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
林祎凯从眼前的泡沫里回神，水龙头里滴下的水顺着胳膊流进了袖子里，凉凉的。
他身上的运动服很宽大，被卷起的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滑了下来，林祎凯又用力往胳膊上推了推，灰色的运动服变得皱皱巴巴堆在一起，像是公主裙上的泡泡袖。
晚上九点的时候顾客开始多了起来，吧台的洗杯机和林祎凯一起不停歇的工作着，越积越多的杯子像是一堆不成形的水晶，被聚在一起等着被清水切割。
马群耀坐在卡座上，心不在焉的晃着杯子里的冰块，季风在他旁边托着脸看他，一张白里透粉的脸上，睫毛上下扇着，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大少爷，您还喝不喝了，我可困得不行了啊。”
“你也觉得来这就是来喝酒对吧？”
季风翻了个白眼，对马群耀答非所问的回答很无语，一晚上他都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祖宗...不是你到底怎么了？来这怎么就只能喝酒了？我看你是故意折腾我，大晚上发疯拉着我遭罪。”
“那你说！”马群耀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玻璃杯，他转过身瞪着眼去摇季风的胳膊，“林祎凯来这儿干嘛呀？”
“人家去哪儿，去干嘛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他喵的神经病啊！”
季风推开他，又忽然扭过脸来，眼角的困意一扫而空。
“阿耀，你这么关心林祎凯，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不断有杯子被送到厨房，胡桃过来两次，一次送来一个三明治，一次是来催着林祎凯下班。
林祎凯擦干手上的水，想到宿舍锁门的时间，又看看一堆淹没在泡沫里的杯子，他犹豫了一下想看看现在几点了，才发现刚刚没有把手机带出来。
等他回到更衣室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就看见马群耀发来的信息叠在一起，占据了屏幕的一大半。
他把湿衣服装进塑料袋里，背上书包边在屏幕上打字边往外走，经过吧台的时候忽然被一把拽住了。
“林祎凯！你真在这儿！”
林祎凯被吓了一跳，握着手机的手紧了一下，他站定循声看过去。
马群耀轻轻皱着眉，一双圆圆的眼里跟泛着泪一样在灯下闪着光，一旁坐着的季风半张着嘴，尴尬和震惊凝固在空气里。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林祎凯头发软软的盖在眉毛上面，身上的运动服明显比他大了一号，袖子和裤腿都松松垮垮的垂着，可这样一副打扮搭配上跟环境格格不入的一只背在肩上的书包，竟生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季风一时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就像是自己家养的小猫却被别人系上蝴蝶结摆在别人家的橱窗里展示一样让人不愉快。
他下意识去看马群耀，他想，这个一脸要哭的人应该跟他是一样的，甚至更甚的感觉。
“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马群耀依然抓着林祎凯的手腕，脸上的委屈呼之欲出。
“我，我正在回......”
林祎凯想挣开却没成功，他小幅度晃晃手机，马群耀才看清那行还没发出去的字。
“马群耀，对不起，我刚看到。”
“这是什么啊！”
马群耀一惊一乍的说着，看着林祎凯提着的塑料袋很是激动的样子，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儿似的，季风叹了口气默默闭上眼，觉得有些丢脸。
“我的衣服，淋湿了。”
林祎凯倒是有问必答，他想起下午在别墅吃到的闭门羹，心里也说不清对马群耀是讨厌还是害怕。
林祎凯说完就要抬腿走，马群耀跟在他后面，歪着头问，“你下午...怎么不拿伞呢？”
他有点难为情，又不好意思当面道歉，只能别别扭扭跟着林祎凯一路走到门口，站在街上，林祎凯也只是摇了摇头，没再说一个字。
季风坐在车子的引擎盖上，心灰意冷的看着两个人。
什么时候能回家......真的很困啊！
“林祎凯，你还回宿舍吗？现在回去也关门了吧。”
林祎凯确实在苦恼这个问题，没有了公交车，他只能走回去了，走回去一定是晚了的，那他怎么办，去找小桃哥帮忙还是在街上找个便宜的招待所？
“你跟我回家吧。”
马群耀突然说。
“明天早上咱们可以一起去学校。”
“不用了，谢谢。”
林祎凯沿着人行道走了两步，马群耀站在后面喊，“你不去我家，我就不用你写作业了！”
林祎凯停住了，他替马群耀写作业，一次能挣到很多钱，他不想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他太需要钱了。
季风终于抢占了第一个来的代驾，安宁的坐进了后座。
林祎凯站在离马群耀一米远的地方，手里把塑料袋捏得乱响。
马群耀脸上不再委屈，平静了很多，他扭头看看林祎凯，那人正低着头，虽然他看不清林祎凯的表情，但他赌林祎凯一定在不情愿。
“我这不是替你省钱了吗？你看你又没地方住，跟我回去省路费，省住宿费，我又不要你掏钱，别不高兴了。”
林祎凯撇了一眼马群耀的鞋子，眨眨眼。他又离自己近了半米。
“我下午态度是不好，那是，那是因为......”
因为我不想你走，不想你去我不想你去的地方。
林祎凯抬起头看的时候，马群耀正抿着嘴，好像很迷惑的样子。
“你以后，别来这种地方了。”
“为什么？”
林祎凯皱着眉头想这个少爷有点爱管人。
“你长这样，不明摆着受别人欺负呢嘛。”
马群耀语气忽然弱了下去，听上去很难过，好像刚刚亲手打碎了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一样。
林祎凯的脸一下红了，他咬着嘴，半天小声说道:
“我不是，小鸭子。”
“小”这个字，加在一切不太好开口的词前面，好像就能减轻一些尴尬，而这种误区大多数时候竟然好像真的有点用处。
马群耀跟着不好意思起来，心里却觉得很轻松。
“你确实不像，哪有小鸭子这么容易害羞，不经逗的。”
林祎凯忽然转过头，没什么表情却下意识瞪了马群耀一眼。
“不是不是，我也没见过小鸭子的，季风，听季风说的。”
马群耀捏了捏耳垂，慌着解释，林祎凯觉得这个少爷还有些莫名其妙。
“季风就是刚刚那个，你见过两次的，我哥们儿！”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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