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业写完了吗》05
*校园/误会/笨蛋爱情/He
*富少爷×穷学生
*直球专一马少×善良呆萌小林
“离得这么远干嘛呢。”
林祎凯把书包放在腿上，一声不吭地偏着脸，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那些彩色的光影。
便利店的发光招牌，路灯和广告牌上的字，各种光晕揉合重叠在一起，在城市里静静存在着，这些光在此刻有多美，在白天就有多黯淡。
至美的时刻到来之前，是至深的孤独，光团在夜晚便能拥有绚烂的片刻，也算是值得了那些在白天交付给时间的等待和寂寞。
可是林祎凯的绚烂，又会在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呢？
林祎凯抿了抿嘴唇，眨了眨眼睛，街上的流光跟着在他脸上碎了，碎成一地残破的钻，闪耀却扎手。
那就是他的绚烂，以美丽的样子烂在地上，捡不起来。
小时候妈妈第一次牵着他的小手走进巷口的那片镇子，他的小手就一直被什么攥着。他每天像一只快乐的哈巴狗儿，摇着尾巴在镇上的小街上跟着别人跑着玩着，可是哈巴狗儿有时讨得到一块硬骨头，而他什么也讨不到，天黑了哥哥们都回家去了，他没有人叫，但也乖乖自己走回家去。
那些年里，他被很多人牵过，有大哥哥，有外婆，也有欺负人的小孩儿的家长，但那应该不算牵手，应该叫做拉拽......可是那么多只手，那么多人，都不是妈妈。
“林祎凯，林祎凯，你理理我。”
林祎凯透过车窗玻璃，思绪在模糊的夜景里飘了很远，这一路飘得他的心凉凉，像是上面有了个窟窿，透了风。他忽然听见马群耀的声音，有一瞬间竟觉得有些踏实。
不真实的踏实，一切不是自己创造出来的踏实感都是虚幻的，是不可靠的。在扭头之前，林祎凯这样想。
“你，不生我气了吧？”
马群耀专注地看着林祎凯没什么表情的脸，那张脸看上去有点累，有点撑不下去却还要坚持着的样子。
“我没有生气。”我没有精力生气，我没有权利生气，我连生气的资本都没有......我连生气都是奢侈啊。
林祎凯不再看马群耀，把脸低下去，他的脑袋在暗暗的车里像是一颗浅色的松茸。
“那就好。”
马群耀喉结动了动，视线扫过自己的鞋面又回到林祎凯旁边放置的塑料袋上，里面水汽升腾成雾气，那衣服不知道得湿成什么样了。
一时间后悔和内疚也在他心里跟着升起来。
他想再对林祎凯说一句对不起，却发现林祎凯根本没有理他的打算。
一路无言。
后来，马群耀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和林祎凯第一次见面就是他在道歉，他也不会知道他以后还有很多很多，更多的歉要道。
车子停在别墅前的车库里，林祎凯跟在马群耀后面走，离得不算近，周围静静的，偶尔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别墅区离闹市区很远，他有一种晚上走在没有人的湿地公园里的感觉，有一点害怕。
马群耀停下来回头等他，见他也跟着不走了，下意识叹了口气，轻声道: “过来啊。”
离得这么远干嘛呢。
林祎凯抱着他的塑料袋跟上马群耀。
当距离缩短的那一刻发生时，有些故事也要发生了。
林祎凯的客房在二楼游戏室旁边，是马群耀特意交代胡叔安排的，离他的卧室最近的一间。
胡叔让厨房准备了点吃的送上楼来，林祎凯站在房门前，看着盘子里的大螃蟹和大龙虾，眼珠都瞪大了一瞬。
什么人家啊宵夜吃成这样......
他没敢动那些被蒸红的小动物，只拿了一只装着几颗圣女果的玻璃小碗。
林祎凯先把湿衣服拿进浴室去洗了，他的头发被雨淋过后又干了，软软的盖着眉毛，镜子里，小松茸脑袋认真拧着衣服，白细的手臂上因用力而鼓起发青发紫的血管。
马群耀在外面轻轻敲门，没有人开，他又加重敲了几下，还是没人，他叫了林祎凯几声也没人回应，最后他拿出手机倚着门框拨通了林祎凯的电话。
铃声在房门内响着，电话迟迟未被接通。
马群耀心里慌了，林祎凯洗澡晕过去了？！
幸好门还没有上锁，马群耀直接冲进去，推开了浴室的门。
“林祎凯！你！你，你穿着衣服啊......”
林祎凯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衣服啪嗒一声掉回了盆里，溅起一阵小小的水花，水飞进眼睛里，他挤着一只眼睛抖了一下。
马群耀盯着蹲在地上的林祎凯像泡泡袖一样被卷起来的袖子，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干张着嘴想要急着解释。
“我以为，以为你在洗澡，那个，我叫你...你没听见吗？”
马群耀解释的话一出就有点变了味道，刚刚开着水龙头，林祎凯确实听不到其他声音。
“我没有听见，马群耀。”
“你没事就行，早点休息吧。”
马群耀耳垂都在发烫，他也不知道跟林祎凯共处一间浴室有什么好紧张的，更何况，更何况是两个男生。
他快步向房门走，撇见了小桌上放着的那碗西红柿，于是当即决定明天开始自己也要吃西红柿。
当宵夜吃。
林祎凯腿都有些麻了，他低头看看半截又重新泡进水里的衣服，也只是撇了撇嘴，再重新捞起来拧干。
他不生气，不生马群耀的气，也不想让他生气。
马群耀半夜被梦惊醒，梦里，林祎凯竟然站在悬崖上推了他一把，他猛得睁开眼睛，脑海里是最后逐渐模糊的没什么表情的林祎凯的脸。
他忽然觉得委屈，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和别扭，于是抱着枕头趿拉着拖鞋去敲林祎凯的房门，这次门很快被打开了。
“怎么了？”
林祎凯半开着门，慢慢开口，他身上还套着那件宽大的卫衣，袖子长长的盖着手背，只能看见指尖。
“不让进吗。”
马群耀的委屈太明显了，林祎凯一度以为他在梦游。
马群耀径直走到床边，盘腿坐上去，他把下巴放在抱着的枕头上，等林祎凯走近了才说。
“你是不是讨厌我。”
“不讨厌。”
林祎凯的确不讨厌，接触不长的时间里，虽然马群耀有时候会有少爷脾气，但他不会觉得不舒服。再者说，他也没有什么必要讨厌，他和马群耀，除了作业之外，也再没有任何关联。
“刚才我做梦了，梦里你对我好坏。”
马群耀皱着眉毛，高挺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颌线再也看不出立体来，和难过搅和在一起，一张脸变得软绵绵的。
“林祎凯，你交过女朋友没有？”
“没有。”
林祎凯摇摇头。
“有男朋友没有？”
“没有。”
林祎凯摇摇头，又眨眨眼睛。
“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林祎凯点点头。
马群耀心里突然好受了很多，都忘了自己是因为一个梦来讨安慰的，他又来了精神继续嘟囔，“都是因为你，我都被吓醒了。”
“那我给你说对不起？”
林祎凯问得很真诚，毕竟马群耀看起来真的挺难过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现在确实睡不着了，你能不能，陪着我一会儿啊？”
“怎么陪着你？”
“我在这里睡，行吗？这样我就能忘了这个梦了。”
“好吧。”
其实林祎凯觉得马群耀大可不必征求自己的意见，这是他家，他想在哪儿睡都可以。
马群耀把枕头放好躺好，他听见林祎凯掀开被子的声音，他悄悄转过身去，看着林祎凯圆圆的后脑勺。
“林祎凯。”
声音很小，像害怕对方听到一样。
“怎么了？”
林祎凯没有动，只是眼球礼貌的动了动，算是最真心的回应。
“你冷不冷？”
“不冷。”
林祎凯眯起眼睛看了一眼空调上冒着蓝光的显示屏，他不喜欢把温度调太低，二十六度，绿色环保的温度正合适。
“我有点冷。”
“那我把温度调高一点？”
林祎凯说着就要伸手去拿遥控器。
“不用不用，那样你不就觉得热了。”
一阵诡异的沉默。
“...你给我一点被子嘛。”
马群耀吞吞吐吐的，想用手指戳戳林祎凯又不敢，他吸了吸鼻子，耐心的等着。
一直静音着的空调又重新开始运转起来，发出一阵微小的机器嗡鸣。林祎凯看着窗帘被打散的冷气吹动，轻轻拂动，他坐起来，转头看着缩成一团的马群耀，正眨着眼望着他。
那一刻，林祎凯本想问他，怎么不拿被子来呢？
转念一想，他会不会问得太多了。
他是这栋别墅的到访者，也许连客人也算不上，哪里有质疑主人的道理呢。
小时候他也穿过哥哥门穿旧了的衣服，那道理和盖被子应该差不多，他也不是女孩子，不用那么在意。
林祎凯把薄被的一角递给马群耀，马群耀立马往前挪了挪盖在身上。
以往的夏季，雨后的天气汪往往更加潮热，雨水席卷着热气而去，留下一地的积水被炎热蒸发，空气变得加倍的黏腻。可今天雨后的天气好像不是那样，好像意外的很凉快，凉快到在半夜的时候竟觉得有一丝寒意。
马群耀闭着眼又朝前挪了挪，他闻到一股淡淡的似有似无的香味，很熟悉的味道，像是，洗衣液的味道。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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